深夜寻油记（杂记/李永安）

       1974年11月的一天。我当时在西安市文化用品批发部青年路仓库工作，仓库有个老职工的女儿要到陕西三原县的农村上山 下乡，批发部让我和几个同志一起将老职工的女儿送到三原县农村。

       我们乘的车是批发部整天运货的小三轮汽车，这车是个老 掉牙的日本大发汽车，载重量约一吨左右，驾驶室很小，勉强坐两个人。车箱里两边是两排可以掀起放下的木椅子。在我的印象中，这车很老，爱出故障。但司机很爱惜车，经常调整保养，车子还能跑。车子出了西安城，沿着老公路走走停停，快到了又改道开到土路上去，车子上下颠簸，尘土直往车厢里飘。过了中午，车终于开到了目的地，下车一看，这村子里有树却看不见房子，仔细一看，原来是人在地下居住，顺地平挖下去，挖一个很深很大的圆圈院子，再在周围淘出窑洞，装上门窗，据说住到地下，冬暖夏凉。安排完事情，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就急着急着往回赶路，车走着走着，天就渐渐的暗了下来，这时候，又走差了路，车子在乡村的路上又多走了些冤枉路。好不容易走到公路上，没跑多远，车子就缓缓靠在了路边，一动也不动。司机老王拔出钥匙，我问：“停在这里为啥？”老王说:"跑不成了，没油了”。我说：“来时油没带够。”司机说：“想着应该够了，谁知这路还远。”在这前不接村后不接店的地方，公路的周围都是黑忽忽一片，到哪里去寻汽油呢。那个时候，路上都没有加油站，大卡车跑远路，都在车厢上边前角处放一个大汽油桶，以防车走半路没有油了，好及时补油。司机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挡车借油。”

       司机走到路中， 只要看见车过来就招手，谁知有的车停下来，问了一下情况，说声今天没带油。车就开走了。还有的车连车子都没有减速，就开了过去。那时候可不是现在，晚上的车都很多，那时公路上车不多，尤其是晚上，车更少。我们只能在寒风中默默地等待，看着远方黑色天空有划过 的亮光，就证明有车开过来了。这时，我们看见远处不停的闪着亮光，证明有大车看过来了。司机老王说：“你们都往远处 站 ，我再试试。”老王卸下帽子，拿到手中，对着开来的大卡车将帽子在空中使劲的摇来摇去。这辆大卡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猛的一刹车，卡车稳稳的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两个中年男子，走到司机面前说：“出啥事了”？

       司机老王忙笑着说明了情况。这两个人说：“车走在路上，谁没个难事，我车上有油，把桶拿来."我们司机赶紧拿了一个油桶，来到大卡车前，只见卡车司机已经爬上车，拉起车上油桶的油管给我们放了满满一桶油，加在我们的大发车的油箱里。临别的时候，我们一再表示感谢，卡车司机笑着说：“不用谢，司机在路上都是互相帮忙，说不定我啥时候在路上有事还遇到你们。”说完，关上车门，大卡车就消失在静静的夜幕里。我们的也车发动了，当我们安全回到家里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几十年过去了，我总是难忘那个夜晚遇到的好心的卡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