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梗概】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国家出台政策，陕北石油允许地方开采。在招商引资的号召下，全国不计其数的公司、个人、资金蜂拥而入黄土高原,一轮新的大规模淘金热开始了。北京康格公司高奴县杏子沟杏1井是一口高产井，引起当地地痞、黑帮、官员、油贩的注意。一场阴谋开始了。盗墓贼肉龙等人时常来井上骚扰。山西油贩葛胖子车队每每光顾。黑社会大款高世鹏更是觊觎这口井。康格采油公司经理杨晓涛出身军人家庭，父母是八路军、老延安。他对革命圣地满腔热情，是位理想主义者。此人关心的却是油污对延河的污染。杏子沟姑娘艾京红向往北京，对杨晓涛产生好感。金帝夜总会老板娘党小凤也常勾引杨晓涛。歌手拓虎的信天游响遏行云。油老板刘西安、老鲍、曹磊与小姐梅梅、马燕终日厮混，拍人体写真照片。在明代，龙安村出了位叱咤风云的闯王高迎祥。闯王阴魂不散。那儿的公路崖上时常翻车。在一次对杏子沟的围攻中，杨晓涛负伤、翻车，司机小李摔死。当晚一蒙面人驾车冲上杏1井，抢油破坏。杨晓涛奋起反抗。他挥舞猎枪带领一群乌合之众杀回杏子沟，将那儿变成了一个针插不进的独立王国。这位昔日北大法律系研究生成了一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山大王。党小凤带着小姐们来到了杏子沟。这儿变成了放荡狂欢地。杨晓涛打猎，在山上碰上一老农栽树。树木成荫。他大为感动。刘西安行贿，他的金1井与杏1井井距过近，两家有了矛盾。一天晚上金1井也被蒙面人所抢并燃起大火。高奴县腰鼓节热闹非凡。高县长很关心杨晓涛。杨晓涛开始放荡不羁。王瑶水库旁他对艾京红产生了爱意。艾京红有一身世之秘。葛胖子闯关殴打警察。油罐车翻车。延安水源受到污染。他又与刘西安厮打起来。杨晓涛的妻子来到高奴。两人争吵。杨晓涛身心疲惫痛苦。康格公司总经理柯总来到高奴县，他发现杨晓涛已变得疯狂，无法无天。风雪夜中，蒙面人又冲入杏子沟。杨晓涛驱车追赶。枪响了，杀人了。孰优孰劣，谁死谁亡？小说直面社会，思索人生，人物众多，故事曲折，对中国人的人性恶质进行了细致描摹刻画，文雅中存逗趣，诗意里透粗俗，朴素又真实，而风景描写尤为出色，时时闪烁文字精彩，是一部纵横捭阖、大气磅礴的史诗性长篇著作，至于其中出现的历史文化背景都有真实来源。小说共三十章(含尾声)，七十六万字，并有电视剧本。剧本在《西安广播电视报》刊登过故事梗概(剧名《淆水》)。干干净净是黄土，形形色色各类人！

【精彩片段试读】小说中精彩描写俯拾即是。

（烽燧） 杨晓涛最喜欢的地方还是高奴境内的烽燧。他去过七八座这种古代燃烧烽烟的高台。一般来讲它们都为单座墩台，台基上可清楚看到两千年前发白的夯土。然而在龙安的一处山头上，他见到的却是双阙。此法因地制宜，是从一处耸立山头当间挖掘而成，样子很独特。另外每当杨晓涛走近一处烽燧，就会发现眼前天空顿时寥廓空旷，视野也开阔起来。而当他极目远眺，又会看到另一处烽燧在遥远天边。此时如果再来一百八十度转身，他又会看到在远方山巅轮廓线上，同样还矗立着一处烽燧，它衬着蓝莹莹天空，像一粒小小黑点。于是杨晓涛清楚意识到他正处在一种过去的巨大通讯体系中。此体系虽然古老落后，但至今看来仍有效紧密，环环相连，没一点缺失。有一次在这样的游荡中，杨晓涛迷路了。当时天色已黑，于是他攀到一处烽燧上，宿了一晚。就在那里他又发现，从山巅最高处仰望天空，似乎又是另外一种不同体会。只见穹隆上星星灿烂繁密，像晶莹剔透玻璃大碗往下罩，而且越罩越低，于是整个天空就被捂得严严实实。在这大碗上人们可清楚看到浓密的银河，而银河里，又可清楚看见天鹅座的几颗恒星以千百年来未变的几何形状组成美丽图案。于是恒星们真像一只巨大天鹅，伸长脖子，展开双翅，骄傲地翘着屁股贴在水面飞翔。如果再仔细辨认，在这条河里还能看见中国的牛郎织女两颗炯炯大星，遥遥相望。不过杨晓涛觉得故事其实没那么凄凉，因为他们每晚都能相见相望。也就在这时，他还看到天上常常出现一颗颗流星。流星往往不声不响闪出，然后又如液体流水突兀划下，弯弯曲曲的样儿像巨大天书，在天空写下了一撇一撇，然后又是一捺一捺。

（月亮）那轮月亮离开了山峁。它越升越高，也越来越大，而且因为脱去刚才水气，也变得越来越清澈明亮了。就在这轮大月下，人开始有种沐浴感觉，仿佛窑院里一切东西都浸在水一般光芒里。杨晓涛发现此刻不论窑檐上、石头阶上、地上小石子上、玉米秆窝棚上，还有西边窑洞旁柴火上，都闪现出这种明亮光泽。甚至他还觉得所有东西都明晰可辨，历历在目，像白昼一样看得清清楚楚。当杨晓涛把这点感受告诉艾京红时，她说开了，可说的却是另一码事，“我看这月亮亮晃晃的，就像一个井口。我越看它，它就越高，越看它，它就越远。我觉得我们这条黄土沟咋就像个深井底，怎么也上不去。”杨晓涛也目不转睛看起月亮，“是啊，这轮月亮就像亮晃晃井口，它越来越高，越来越远，仿佛它真是宇宙的尽头，不可企及，不可攀登，外面才是世界，透着耀眼亮光。也许我们地球就是个井底，我们都是井中之蛙，我们对我们自己，其实都知之甚少。”就是这次赏月之后，这位北京人从此看那个星球就再也不是飘荡在广阔苍穹里亮晃晃镜子般的明月了，他开始把它当作一个又小又亮的井口，每次看到，就会觉得它透着耀眼白光，而且越抽越高，越抽越远。就是在以后，他甚至也用同样方法对待星星。当他凝视天空，发现星星是那样高，那样小，那样亮，而且远而又远。努力注视时，它们在人的肉眼里晃动，虚无缥缈。久久望着望着，人会产生一种奇异思想，仿佛我们这儿是黑暗封闭的一团，而外部才是宇宙，才是光明，才是真正的世界，于是一丝丝天机是透过这些针尖般大小隙缝泄露进来的，这样人就无可奈何产生了一种陌生孤单感。

（腰鼓）如果说从轩辕黄帝以来中国巫医不分，那么这种腰鼓就应为巫舞难辨。在这儿打腰鼓最好是在黄土地里打。只见打得尘土飞扬，打得遮天蔽日。而观看者呢要设身处地看，离得越近越好，看得真真切切。这时舞者已不是山里下苦人了。只见几百名汉子在震天价呐喊发聩声中旋转腾越，不沾地似的飘呀飘。恍惚间你觉得古代鬼魅生动出现了。这鬼魅是甚？它们是鱼儿。人们常状写此腰鼓，什么如龙腾啦，似虎跃啦。这些都是套话，其实正儿八经舞者像鱼。只见一个个颠头耸脑的黑影，在黄亮亮尘雾中挣扎作祟，摇头摆尾，就像一条条鱼沉淀在腾起的浊浪中。说起来鱼应是一种很有力量很灵活的生物，当你把它握在手里时能感到这点，只觉扑棱棱一阵抖，好像整个脊梁骨都在扭动跳跃。鱼是欢乐的，人在这种舞蹈中也如此。所以出现此现象，说起来恐怕是因为基于这么一个事实，一切生命源于水，我们人类的生命也源于水。要知道人的胚胎与鱼的胚胎相似，人的基因跟鱼以及周围的生命基因都相似，这就像草的酶与鲸鱼的酶相似一样。因为从科学研究角度讲，地球上生命的同一性比它的多样性还要令人吃惊。基因令人惊异的不是不同，而是如此多的相同。

（排箫）在这类CD碟中杨晓涛还听过一首排箫演奏出的奇怪乐曲，曲名至今都没搞清。只听一阵巨大空洞声音在缓慢一吞一吐，一呼一吸。仿佛是邃古以来就有的深沉声音在毫无生命、冰凉冷寂的旷野里抵掠回荡，然而又那么柔和遥远，吞吞吐吐出一种难言之隐、难隐之情。于是喑哑声音便应合了这个荒凉的星球，荒凉的宇宙，它就像一缕微弱光线落在了沥青般黑色岩石上。杨晓涛认为这种乐声应是地球上最初最美的声音。但此时他左右环顾，四围的人丝毫没有觉察，只听喝酒划拳声更高了，人人哈哈大笑，脸上油光光。看样子金帝夜总会放碟者稀里糊涂，而听碟者也浑浑噩噩。一切真是奇了怪了。

（农民）杨晓涛站在窑门口，一会儿功夫小牛踩着软乎乎土泥地吧嗒吧嗒走过来。只见他光着脚，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腰下黑糊糊毛茸茸一大嘟噜生殖器就那么毫不害臊耷拉着，而且在手电炫目光圈下，长长的胳膊、短短的腿还打弯，大骨节也一拐一拐。后生活像一只初学行走的猿猴。杨晓涛起初没意识到自己要笑，只觉得横膈膜开始抖动，一起一伏，激烈紧张，控制不住，终于一种突然爆发的大笑攫住了他。他笑啊笑，又是弯腰又是直背，眼泪都淌出来，可就停不下。小牛笑毛了，刷子般眉毛下，一双熊猫似的愁乎乎惺忪小黑眼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瞧着杨晓涛。这时杨晓涛笑得更厉害了。只见他又是喘气，又是咳嗽，身子还转来转去。终于小牛也逗乐了，和杨晓涛一起哈哈笑起来。杨晓涛觉得自己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这样激烈笑过。这已不是笑，而是前仰后合的痉挛颤抖。从这刻起，杨晓涛喜欢起这后生了。

作者简介

王汗马（笔名汗马，网名王朝马汉）。53年生于重庆。70年-73年参加襄渝铁路建设。现住西安，为自由撰稿人。父亲延安时期为士林才子。祖上是彝人，26世世袭四川凉山平夷司长官。主要作品：长篇小说《干干净净是黄土》（76万字）；长篇小说《比干七窍》（60万字）；中篇小说《手如柔荑》；三线铁路回忆系列《三线笑话》；写作手记《炫彩LED》（50万字）。电子邮箱：whanma@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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