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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卫视:血色青春:我在三线……的故事(解说词)

时间:2020-01-15     作者:凤凰【原创】   阅读

  【核心提示】1968年,中央决定紧急修建襄渝铁路,并征调中学生前往陕南参与铁路的修建工作。在当时艰苦恶劣的环境下,这些未满18周岁的年轻人用自己的青春甚至是生命投入到铁路的建设工作。几十年以后故地重游,回想起那段岁月,他们仍然激动地热泪盈眶。凤凰卫视10月30日《走读大中华》节目,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这里是陕西西安火车站,今天我们要跟随一个特殊的群体,一同踏上由西安开往安康的列车。这是一群有着相同人生经历的人,他们共同名字叫做三线学兵。
  40多年前,他们的命运就从这里开始,这次旅程是要和他们一起,和当年支援三线建设,修建襄渝铁路的故地。而这一次回访,也是他们的一次回归之梦。
  杨锦麟:我现在在西安火车站,我要和我身后这些同年的老朋友们,一块登上前往安康的列车,40年前西安有两万五千八百名的中学毕业生,他们响应当时的号召,怀着一腔热血到了安康,到了紫阳,去参与了重要的三线建设——襄渝铁路的建设。
  两年8个月的岁月,他们付出了青春和热血。40年前的这段历史,很多人也许都不为所知,让我们一起走进安康,走进当年襄渝线这群学兵们他们战斗过的地方,我们现在就出发。
  中央决定修建襄渝铁路 大批学生投身建设
  解说:1968年,文化大革命已经开始两年,一代年轻人陷入青春的狂热之中。混乱的社会环境让1968年成中国建立计划经济以来,惟一没有年度计划的一年。
  就在这一年,中央却决定投入巨额资金,紧急命令铁道兵部队动工修建襄渝铁路。那时,作为三线建设的重要内容之一,襄渝铁路被称作是由毛泽东亲自划出的一条红线。
  杨锦麟:这个整条铁路的这个横穿是什么概念?
  宁勇(三线学兵):整条铁路它是这样子,它是从襄渝铁路,襄渝铁路,襄主要就是襄樊,就是从襄阳樊城湖北开始,开始走这条铁路,然后穿过陕西境内,
  然后进入到当年的四川省,四川省的重庆市,现在重庆成了直辖市了,这样的话就是从襄樊到重庆,叫襄渝铁路,在陕西经过了陕西三个县,中心是安康,然后紫阳,然后有旬阳,旬阳。
  解说:说话的人叫宁勇今年56岁,40年前他还是西安市第27中学的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那时他的理想是当一名特种兵。
  宁勇:当时最理想的未来的职业就当兵,就是参军,就是能够进部队,哪怕到部队喂猪了,这都能够穿上军装,因为解放军在文革期间,支左、支农、支工,然后大联合在整个稳定社会,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而且军人在老百姓的心目间的地位,也是非常高,所以我当时就非常想参军。
  解说:当时来学校征兵的军代表,都一眼挑中了身高一米八、身体素质出众的宁勇,征兵的军人热情的问他的学习情况和家庭出身。可是当知道宁勇的家庭成份是地主或者富农时,就再没有露过面了。
  宁勇:那个家庭里边,除了你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姑姑,姨姨,叔叔,婶婶,舅舅,甚至就是只是所有的旁系亲戚里边,都必须是贫下中农,都不能有任何问题,不能是地富反坏右,不能有海外关系,通通都不能有。
  解说:从那儿以后,当特种兵的念头在宁勇的脑海里彻底灰飞烟灭。他逐渐把目光投向了文艺兵,当时好几个部队文工团也选中了他,宁勇也觉得当文艺兵应该对家庭出身没有那么苛刻。
  学校也为这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学生努力,给他争取到了一个征兵的体检名额。
  宁勇:体验的那天太激动了,就是内心心里一直在跳,那高兴得那个脑子那一阵子都几乎发涨,几次检查血压都超过,高压都超过130。
  那个年代不兴给钱,如果是今天的话,我可能倾其所有,把自己的所有钱财都会给进去了,我就大夫他出去了,我就把他写病例的那一页撕下来,撕下来然后到外边把手指头弄破,流了血,在它上面写我要参军,然后就把这个血书交给医生,
  医生说写血书也没用,我们给部队输送一定是合格人才,那个时候人还比较坚持原则,原则性和人情放在一起的时候,在那个年代他可能选择原则。
  学兵连长途跋涉到达陕南 参与铁路建设工作
  解说:宁勇告诉我们,即使当时那个医生开了红灯让他体检通过,他也当不了兵,因为第二天他就听说自己的政审也没有通过。那几天,这个不满16岁的少年,反复在校园里走来走去。
  宁勇:特种兵不去我能想通,因为国家还是有政治要求的,文艺兵我都不能去了,当时我就在学校里边,晚上不睡觉,就在学校里边转啊转,很多老师都问我,你咋不休息啊,其实那个时候想不通,那个时候想不通。
  解说:就在宁勇困惑的同时,随着中国三线建设的大规模开展,为加快建设进度,在几经讨论、权衡之后,襄渝铁路建设工程指挥部无奈之下,决定采取自愿报名的形式,
  从西安、咸阳、宝鸡等地,1969和1970两届中学毕业生中,组织一个特殊的铁路建设队伍,直接配属铁道兵中队管理,分两批前往襄渝铁路工地,从事施工的辅助工作。
  宁勇:那些铁道兵来到学校,来到学校里面选人,其实最初选的时候是,人家是向陕西省要民工,就是希望能够像今天一样,农民工一样,你得有农民工来配合部队来施工,
  当时在要人的时候,除了当地的民工参与以外,城市的知识青年每年都要下乡,我们陕西省有一个省委书记叫李瑞山,他突然就想到说,我能不能给你们一部分学生,最后部队答应,说我们看一看。
  解说:于是宁勇去西安的商厦,买了一块浆洗过的白手帕,他再一次打算用写血书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强烈想去当铁道兵的诉求。
  宁勇:因为我读书的时候,人家说写血书都是咬破手指头,然后写的血书,我就自己咬,因为这地方是指甲,咬的时候,最后就是你要把这块肉咬下来才能行,你不把这块肉咬下来,它是绝对不会流血的,
  所以我现在怀疑,咬破手指写血书的时候,那是难度比较大的,一定要把肉咬下来才能写,所以我当时,我咬了两下没咬掉,也是在医院里面,找的刀片,开的。
  学兵连长途跋涉到达陕南 参与铁路建设工作
  解说:宁勇在那块白手帕上用血写了三个字我要去,署名宁。他把这份血书亲手交到了军代表的手里,意外的看到军代表那里收了很多同学们送来要求去襄渝铁路的血书,宁勇的心情再一次沉重了起来。
  宁勇:因为我个子比较大,在最后一排坐着,也比较明显,所以他一眼看见我就说宁勇,第一个先把我名字,我当时就非常高兴,站起来两个手举着喊毛主席万岁。
  因为这个时候自己就觉得,一个是愿望实现了,我想去的这个愿望实现了,还有一个就是觉得自己被尊重了。
  解说:1970年8月22日,西安市27中学的门口锣鼓喧天,由西安几个中学挑选出来的数百名学生,将要从这里乘卡车,前往他们日夜向往的三线。对于宁勇来说,这一天,注定是他终生难忘的一天。
  杨锦麟:他既不是民工也不是军人,也不是军人,然后实际上他是个特殊的群体,特殊的群体基本上是由应届毕业生,年龄都在初中毕业生,年龄都在16、17岁,未成年啊,未成年啊是吧,我们那时候就叫未成年了,但是我们下去了,得干活了。
  解说:那时襄渝铁路所经过的陕西南部地区,全部是高山深壑,学兵们的汽车走了三天,便没有了公路,要到达目的地只有靠他们的双腿,8月的陕南骄阳似火,走不到一会,汗水就会湿透学兵单薄的衣衫。
  宁勇:想象中间那个修铁路,一定是一个火热的建筑工地,然后这边车水马龙,广播一边宣传着,然后大家鼓着劲在这个地方干,但是事实上呢,事实上到那的时候,你才知道啥都没有,就是大山,就是流水,然后一线天,然后有几间账篷,
  就是这些孩子其实没有走进过大山,就是大家都知道,陕西省不管是西安、宝鸡、咸阳、铜川,都是关中道,都是平原地区,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么大的大山,而且走不出大山,没有这种感觉。
  杨锦麟:一群未满18岁的年轻人,经过了千辛万苦的努力,争取当上了学兵进入了陕西秦岭的大山,这是个特殊的群体,当年从西安出发,满腔热血、满怀激情、充满着理想,他们究竟在这两年八个月,又遭遇了些什么?他们又面对些什么?
  跟着我们镜头,我们一起走进40年前的紫阳向阳沟。
  襄渝铁路建设记忆:学兵张西城差点命丧汉江
  解说:1968年襄渝铁路动工修建,此时由于文化大革命的影响,中国经济尚在低谷之中,在机械化程度极低的情况下,80多万襄渝铁路的建设者们,凭着一股为国奉献的激情,用人力开山、建桥。
  杨锦麟:这批来自西安的学生娃们,这批学兵,给这座闭塞的小山城,带来一点清新的空气。在此之前这座山城的村民们,甚至不知道货币,甚至不知道任何的货币的交换的方式,他们只懂得以物易物。
  很多村民看到了,第一次看到了大卡车倍感新鲜,他们以为这大卡车,就是他们带来的牲口,学兵们带来的牲口,居然这些村民们,拼命给这些大卡车喂草,能拉那么多人的“牛”,要吃多少草才能喂得饱啊。
  解说:地处陕川接壤的巴山北麓,虽属陕西,但南已与重庆城口、四川万源交界。虽说也有30多万人口,但几乎全散落在千山万水之间,安康山区道路不通,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便是汉江水路,而那时运送钢材和粮食,都要靠这些十六、七岁的孩子们拉纤运送。
  宁勇:拉船是一件非常苦的事,根本不像尹相杰唱歌里那么幸福,拉船的时候,他是要求所有的纤夫,屁股朝天,脑袋冲地,这样的话你的重心就是往前,如果你要把头抬起来超过了屁股,艄公就认为你没出力,他就在后边喊,这个时候你必须把头低下去。
  马怀平(三线学兵):因为这个旁边没有路,悬崖峭壁谈不上,但是就是说坡度、石子、沙滩,这个鞋拉一次船就要毁掉一双鞋,我记得我本人就拉船毁了两次鞋了,就没办法,我们在镇上买了草鞋,只要有拉船任务,我们就穿上草鞋拉。
  解说:这群学兵当中,张西城就因为拉纤差点命丧汉江。
  张西城(三线学兵):当时我带9班拉,也就是说拉船,给连队拉,走到快到连队的时候,水也比较急,再一个我们也加上比较饿,也没有力气,船已经拉不动了,
  没办法,12月份的时候,我跳到水里,拿身体拿背扛着船走,我这么一扛,他们一使劲我就落空了,就掉到水里,而且我不会游泳。
  杨锦麟:你不会水还跳到水里头去?
  张西城:那不能把粮食糟蹋了呀。
  解说:为了保护国家的财产,当年不会游泳的张西城,跳进水里用身体顶着船,却发现自己开始往下沉,正当他在水里挣扎的时候,同学陈可民扔了纤绳就跳进了水里。
  陈可民(三线学兵):我跑了十几米,刚好连冲带游的就到他跟前,距离他跟前大概有一米多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他的时候,他马上就倒了,这时候我又倒了,他又抓住我,我们两个就是你拉我,我拉你,坚持了有四五分钟,他还鼓励我。
  张西城:那个时候思想非常单纯,觉得应该用毛泽东思想鼓励自己,喊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实际还往深水里走。
  杨锦麟:不管用。
  张西城:不管用。下面鹅卵石都是圆的都能看见,水也不深,有地方到这,完了我们俩都喝了好几口水。他倒了我拉他,我倒了他拉我。如果我们哪一个人或者同时倒可能两个人就全部牺牲了。
  陈可民(三线学兵):当时我们两个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坚持了大概有四五分钟。当然我也拼命地在挣扎他也在挣扎。这时候都很危险了,上边的同学们拿着那个绳子又过来了,给我们扔过来了。
  有人也就过来水还没有到这到这。我的个子到这,可能高个子可能到这。后来距离我们四五米的时把绳子扔给我们了,我们两个拽着绳子就等於救命了,就上岸了。
  战友被哑炮炸死 张西城再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解说:在大伙的帮助下,严明和张西城捡回了性命。
  可危险,不单单只存在於拉纤,那个年代机械化条件不高由於地质条件非常复杂,安全措施无法完全到位,工程用的人海战术,极艰难的施工条件使每个学兵都冒着洞内缺氧、毒烟、粉尘、瓦斯爆炸,和随时塌方的危险施工。
  学兵们告诉我们为了早日打通大动脉冲,许多学兵进洞前都把遗书悄悄地写好、藏好,随时准备献身。山洪暴发,齐腰深的洪水涌进了隧洞,他们照样在掌子面前坚持施工。
  随着掘进不断向洞内纵深发展,爆炸后的硝烟排不出去,一排人中毒昏倒撤下来另一排人又冲上去。而学兵张西城也在隧道里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二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张西城:是我们一个叫罗阳英的同志,当天早上跑能入党本来他该休息下午就到洞里来加班。加班的时候我是第二班的来接班,要和他们交接班。交接班我要看看他们炮在什么地方。炸了以后会不会有哑炮。
  我先要排除哑炮。那正在看的过程中,一炮忽然响了,把罗阳英同志炸倒了。我正好在罗阳英的身后。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今天不能到这个现场。但罗阳英已经死掉了牺牲了,一条腿找不着。
  解说:怀着悲伤的情绪,张西城再一次走进了隧道寻找那个战友的另一条腿。
  张西城:不是哑炮,是点了炮提前爆了。提前爆了以后人抬出来了已经牺牲了。他是我的战友一条腿不在了,我必须找到它,让我们的战友有一个全尸,所以我带着我的两个弟兄进了隧道。
  第一次进去烟雾非常大根本看不着。因为放炮的时候灯全部就炸坏了。第二次又进去,晚上一点多又再进去了,找到了罗阳英的一条腿。
  解说:那天张西城抱着战友的那条腿满脸泪水的从洞的深处走了出来,整个班的弟兄都哭了。大家把尸体摆在一起,用水泥袋包起来把他埋掉了。那天晚上他们在战友的坟头哭了很久坐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学兵连生活状况简陋艰苦 工作量大伙食不足
  杨锦麟:我们和19连这些老学兵老战士一起爬过了当年的那个斜坡。40年了这段斜坡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康家沟这个隧道成了永远的一种记忆,永远的一种悸动。
  很多这些老学兵到了现场都情绪非常地激动,这900多米的隧道,这100多名的学兵战士和铁道兵和民兵营的战士用了两年的时间打通了它。在这里付出了他们的青春热血。甚至有些铁道兵在此献出了他们的生命。
  而对於我们所有不了解这段历史的人在看了我们这次的走读节目以后,也许在你的记忆中也会有刻骨铭心的印象。
  襄渝铁路这800多公里就是由无数人的青春和热血铺成的,这就是共和国大三线的建设者们,而在这建设者中间有一群年龄不满18岁的学兵战士,我希望大家能够记住这个名字学兵连。
  解说:由於表现突出又根正苗红,张西城作为三线优秀学兵曾经回西安市做过汇报,而这一次使他有机会回家看他的母亲。
  张西城:一到驻地我就请假一个小时想赶快回家看看妈妈看看爸爸。谁知道刚走到路上突然看到我母亲了,两个人都眼睛发直,是不是真的。我母亲手里提的篮子掉到地下几秒钟都没有人说话。我就喊了一声妈,扑到我妈那。
  解说:到了家他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得了食道癌。
  张西城:这一次回家她病了回家。我母亲已经不行了做了手术,但是大面积转移,批了7天假,两天两夜,两个两天两夜我就守着母亲睡到她的旁边,照顾着她安慰着她。
  但我母亲只说你赶快回去,不要影响你的前途,不要影响你的工作,就撵我走但是她又舍不得我走。晚上太疲劳我睡着的时候,我母亲起来抱着我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她舍不得我走,她知道可能这和我最后的一次见面。
  杨锦麟:这里是曾经是一排三班四班的驻地。老乡们现在也是很简单的当年的营房的基础之上又搭起自己的房子。但是当年垒的墙当年的水沟依然存在。
  为了营房的整洁,所有的这些战士们学兵们的衣服只能在这里阴乾,他们永远晒不了太阳,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知道,这个房子也出现过很多的事故,我们可以想象当年的向阳沟。当年的学兵19连以及同样的学兵其他的营地是一个怎么样简陋和艰苦的状况。
  也就是在这么极度地艰苦和简陋的情形之下,他们和所有的成年人一样每天要干繁重的活每天要干有8个小时以上或者左右强体力超负荷的体力劳动,一个目标也就是为了三线的建设,为了襄渝铁路的建设。
  宁勇(三线学兵):只有这个地方最长,这是我们连的驻地,这条路就是我们过去的一条主路。这个路也是我们来了以后重新拿石板砌起来的。这个房子就是我们过去三班和四班住的房子。
  当时比这个矮,位置就是这个位置,面积也是这么大。跟这都一模一样,然后在这个操场上打篮球做一些体育活动做一些游戏。它这个地方因为经常发水所以这个石头就经常被推垮。
  学兵不怕苦累艰困拼搏 地质队队员感动落泪
  解说:每天艰苦而规律的生活轻易地击碎了学兵们对於革命建设的幻想,却也轻易地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难以想象。为了抢工程进度物资保障的原则是先工程后生活,粮食供应常常是连队就地想办法搞到什么吃什么。
  宁勇(三线学兵):生活苦我觉得穿的衣服再破能接受。那个时候实话说,我们的裤子从这地方一下就撕开了,开了以后也不会缝,拿个铁丝拿个细铁丝这样一穿就是从上到下,穿一根特细的那种铁丝穿着。然后走路的时候就这样走就这样走。
  然后膝盖破了,破了就破了。这个膝盖这个地方,比如说棉裤,棉裤只有里边的那一层呢子白色的,棉花也没有了外边的这一层也没有了。屁股后边也是两个屁股都露着,两个屁股都露着,连屁股都坐烂完了了没有了。
  衣服没有扣子,衣服的扣子全掉光了,然后就是大概这样一裹,然后拿着导火索在这一裹,都这这样。那个苦其实大家都能受。
  解说:这些刚刚离开父母的孩子可能曾经设想过在三线会遇到的无数种困难。只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让他们终身难忘的竟然是最基本的问题饥饿,在宁勇的记忆里饥饿给他带来终身难忘的回忆。
  宁勇(三线学兵):那个早上起来,出发以前一人喝了一碗稀饭,一人吃了一个四两的馒头应该说不算少了,半斤粮食已经吃进去了。
  一直到一点钟的时候这已经6个小时了,再一个他是走了30多里路,再从河滩上往那个半山腰的公路上搬铁架子,劳动强度也是挺大的。
  那个铁架子你想一下一个房子的一个活动屋架的一个钢的支腿,或者说是一个三角形的一个屋架。那个扛起来也是,也是百十斤重。
  解说:十六七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艰苦的环境大量的劳动,使得那些伙食对於学兵来说杯水车薪。
  宁勇(三线学兵):全连一百五六十号人全部都躺在了河滩上,就像前面这个河滩,就躺倒了一片就像刚打完仗一样,没有人说话,就在地上躺着。我和连长出去给大家要粮食。
  我们跑遍了周边的部队,也跑遍了甚至包括我们20连,就是学兵20连没有人接纳我们。因为我们人太多了人太多了,他们说你们十个八个是没问题的,但是你们这么多人我们肯定是不敢给的,不敢给的。
  所以很无奈,这个时候就在这个河滩边上。驻着一个地质八队的有六个人的一个勘探队,其中有一个40岁左右的师傅他看到我们这种情况流泪了。他说我们只有六个人,所有的粮食拿出来,也不够你们打个牙祭。
  同学们唱个歌吧。他回去拿了一个手风琴,然后就在那个河滩上教我们大家唱勘探队员之歌。我至今还记得那首歌,我们连几乎所有人都会唱。就是饿出来的就是饿出来的。
  当时学的时候他拉着手风琴流着眼泪,他在教我们,是那山谷的风吹动着我们的红旗,我们躺在地上就是,是那山谷的风吹动着我们的红旗。就这样学了一首歌。
  解说:饥饿让十六七岁的孩子变得越发脆弱,远离父母的无助更让他们觉得委屈。
  宁勇(三线学兵):歌学会了,歌学会了,肚子还饿着,肚子还饿着。长架还得挑回去,长架还得扛回去。这个时候,大家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然后我们指导员带着炊事班给大家来送馒头了,送馒头的时候就是这边是仁河,那边是汉江,这是任河嘴。
  从任河嘴要到这个河滩边上来,要经过一个船的摆渡,摆渡到岸边的时候它靠不了岸它有一个跳板,指导员背着一个背篓就上了这个跳板。正往前走的时候,指导员也知道大家饿了,河滩上躺了一群人。
  然后他就走的特别快一脚蹬空了,蹬空了,后面有一个军代表六班长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一个铁道兵一个班长,上去就把指导员的背篓给抱住了。全场的人一起呀,大声在岸上喊了一声。
  后来指导员上来以后,就说是你们喊啥呢,你们喊是怕把馒头掉进江里面,还是怕把我掉进江里边。全连异口同声,怕把馒头掉进江里面。后来连长就说你就不怕把我掉进江里面。他说指导员你掉江里面我们可以把你捞起来,你要把馒头掉进江里面就冲走了。
  学兵连用热血铸就襄渝铁路 谱写出无悔青春
  解说:南瓜、玉米粥、咸菜,这些东西是学生的主食。有时候他们甚至吃?牲口用的豌豆瓣以及行军食品压缩菜。
  张西城:当时按照部队的规定,每次吃饭前要唱歌。我们唱什么呢,原来唱语录歌,主要是语录歌,原来唱得比较长什么下定决心呀,什么语录歌呀。最后大家饿得不行,哪个最短唱哪个,十几个人站一排唱。
  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但是十几双眼睛就看那个馍最大。一宣布解散,十几双手都抢最大的馍。也是一个笑话。饿得不行。
  杨锦麟:一个馍一碗汤。汤是什么汤?
  张西城:汤一般就是压缩菜的汤,压缩菜可能好多人没见过那个压缩菜,这么一捆压缩菜可以泡这么大一盆子菜。没法下咽但还要吃,否则没有体力不能干活,完不成任务。
  解说:当时学兵每月工资28元钱,其中15元伙食费,每人每月定量45斤粮食,但是文化大革命带来的混乱让筹粮极为困难。
  襄渝铁路所经过的陕南地区,土地贫瘠地理偏僻,几十万建设大军忽然云集於此。更让粮食日益紧缺。好不容易部队里有了一块猪肉,在炊事班工作的乌红鹰就用盐和花椒腌起来,把肉挂在房梁上。
  邬红鹰(三线学兵):就有一次就是我不是整理库房。作为我来说出去采购完回来以后就要把库房整理整理,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放得不好,整理整理看有没有老鼠。结果发现地上放了一层青菜绿菜。绿菜上头有蛆在蠕动。
  我当时说蔬菜上怎么来蛆。粪浇过以后很快就耕下,不可能在上头而且还活着。就不由自主地头往上面一抬。呀当时我那个头就一下子就给木了就蒙了。
  一看那个肉上头,那个蛆都爬满了都往下掉。我当时那个心情特别难受我说你看好不容易把大家吃的这个肉腌起来,为了让大家吃好。结果把肉挂上去以后生虫生蛆了。想着慢慢地给大家吃。
  解说:当时这些还不满18岁的孩子们面对生了蛆的猪肉都吓哭了,又不舍得把猪肉扔了,他们找来了附近的村民大娘帮忙处理。
  邬红鹰(三线学兵):我们当时就不敢看,因为那个蛆爬满了,最后就是大妈给我们处理完了以后我们就是觉得心里头膈应得慌,难以下咽。所以炊事班的人都没有吃。
  然后就是没吭声,给大家把这个肉吃了,吃了以后大家炊事班的人都哭得呀不像啥,就觉得特别对不起大家,因为让大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吃生了蛆的肉。
  邬红鹰(三线学兵):这件事让邬红鹰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家,为此懊恼了一辈子。事隔多年每当提起这件事情还是泪流满面。顶着饥饿,学兵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到襄渝铁路的修建工程中去,当汗水溢出脊背的一刻也正是他们日渐成熟的时候。
  杨锦麟:40年之后也许我们很多年轻人在同样的年纪是很难承受如此繁重的体力劳动,如此超强度的这么一个体力的重活。很多人也许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挺过来的,包括这些老学生兵们。
  他们为这段历史感到自豪,感到骄傲。他们有这样一个生死之交,患难之交的原因就是他们曾经在这地方苦过累过。而且在那荒唐的年代,他们始终觉得自己在一个荒唐的年代实实在在地干了条正经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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