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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战羊山

时间:2020-04-26     作者:高岚【原创】   阅读

       到1969年11月中旬,我们孝感上三线的民兵正式接到通知(命令)到襄渝铁路去,其中我们朋兴民兵到丹江羊山采石场。于是我们朋兴区当时有朋兴、涂河、新铺、罗陂、郝庙、车站、西湖七个公社男女民兵和区领导以及后勤人员共两千多人从孝感车站上车,都是闷罐车(装货的车厢)到汉西转汉丹铁路线,经过一天一夜才到了丹江,我们到丹江是晚上,下车后大家都不熟悉只有在车站上坐到天亮,才有铁道兵的领导和战士来领我们向羊山出发,当时也来了几辆嘎斯汽车,只有朋兴民兵营部的领导和后勤的炊具,有多余的空车才拖了几个有病的和女民兵走,我们都按连排班部队建制步行山路前进。当时正值初冬天气,大家本身在火车站就冻了半晚上,早晨每人发了一个冷小馒头,像个小石头,根本就啃不动,当时由于我们对三线还抱着很高的热情,对这点苦都觉得不算什么,还是一路唱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等语录歌向前进。我们都是在平地长大的孩子,没有走过山路,不少人还没有达到目的地就被石头把鞋底磨破,脚板上打了血泡,或把腿扭伤等,反正大多数人多少有点伤。像一队被打败的伤兵稀稀拉拉地到天黑才到了目的地。

       “想三线,盼三线,到了三线怨三线。”这是当时的一句顺口溜,真是到了羊山一看,人人心里都凉了。这是一个连一棵大点的树都没有的石头荒山,我们住的都是由铁道兵事先为我们搭好的茅草工棚,工棚都搭建在半山腰山沟的两坡上,都是先用炸药炸出来的地基上的,一个个的工棚远望去就像挂在半山腰上,有的地方十分险峻,有连下脚地方都没有,一不小心就会掉到二三十米的山沟里去,去了不几天就说我们有个公社有个民兵晚上起来小解,自己睡忘了神,以为是在家乡的平地上,往前一冲就掉到山沟里摔成了重伤,听说这个民兵不久就被送回家乡,但落了个终身残废,最后媳妇都没有接成,悲惨孤独的过一生。还有一个人掉到山沟里把腰摔断了,造成了终身瘫痪在床,当时是人民公社大集体都是生产队补助一点工分就算照顾了。不像现在要搞民事赔赏多少钱,或是当兵的可以作为伤残军人有民政定补,可是我们民兵的命就是这样不值钱。

       我们到羊山的任务就是开山炸石头,作为铁路路基石头备料。我们民兵的工作要和铁道工程兵紧密配合,也可以说是在正规部队指挥下工作。开始我们民兵都是种田出身,不懂开山放炮,就是解放军工程兵教着怎样打风枪,琢炮眼,装炸药,点火放炮,如何注意安全等问题。我们当时都很年轻刚开始还觉得十分新鲜好奇,到后来就谁都不想干了。因为,打风枪需要很大的力气,那风枪一开动震动非常大,拿风枪的人二十四根蓬朗骨都震散了架。本来粮食就定了量,不够吃,每餐吃四两到半斤糙米饭,一打风枪肚子就饿了,时不时就有人饿昏在工地上。不少的人请病假不想出工,工地医生忙得很,最后上级对病假条子都卡严了,一般小病不准休息。我们当时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三班倒,有时为了赶任务还常常加班,有的人还连夜干,晚上在探照灯下工作,安全问题最大,所以每个连队都配有安全员在工地四个方向盯着山上山下,防止有石头滑落下来,但是,还是有石头滑下来伤着人。因为每天都要放炮炸石头,很多山体都炸松动了,时不时就有石头无缘无故从山上滚落下来,下来的石头速度极快,当你发现时就很难躲避了,因此每天都有人不同程度的受伤。但算好我们在羊山的那段时间还没有死人。

       在羊山采石场时放炮是最危险的事,而且每天都要放一到两次,一般是每天中午饭时是放炮时间。开始我们公社的食堂伙房在离工地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有一次,中午放炮时,大家都在吃饭,突然从天上飞来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一个班围着吃饭的菜盆里,把菜盆都打翻了,吃饭的人们都吓慌了,惊慌的人顷刻就纷纷散开了,有的人跑得把手里饭碗都搞搭了,有的人吓得很长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到要上班时一清点人数时发现这个班的最小年纪的华华不见了,最后连长到宿舍工棚里在通铺的床底下才找到他,他双手还抱着饭碗,人身子还在打着寒颤,问他怎么了?他都说不出话来。的确,谁都不敢说今天吃了早饭就能吃中饭了,因为除了放炮外还有掉落的滑落的石头,随时都可能砸死砸伤人,可以说危险无处不在。有人写顺口溜说道:“山上红旗飘扬,山下石头飞扬,羊山处处炮声隆,工棚到处是窟窿。······”自从那次放炮时把菜盆打了后,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公社的食堂向后又搬迁了一里多路。原来我们上工地最近,放工也可以最早吃饭,搬了食堂后,本来在工地就累了,下班后还要走老远,真叫人难受。

       工作危险活又重还不说,生活也是很艰苦,我们去时两个多月没有看到半片肉,甚至菜里连油星都没有,特别是我们到三线就是冬季,根本没有蔬菜,每餐都是一点咸萝卜,加上当时我们生产队卖的粮食转成了供应,到当地再去买粮食,买的都是一些沃米(陈化粮),拿到现在喂猪鸡都不吃的坏粮食,而我们每餐都是吃的它,甚至还吃不饱。风钻班的同志们因为劳动强度大每餐都吃不饱,有时连路都快走不动了,时不时有人因营养不良而昏倒在工地上。我当时虽然是在营部拿笔杆子,搞宣传但还是受不了,眼睛常常放花子,或发黑,由于没有吃油水,每天晚上起来小解好几次。晚上起夜多,被山风吹了,我得了重感冒,高烧不退,被送的丹江去治疗了一星期才好了些,但咳嗽了好长的时间都不好。不过我当时还真想生病,在医院的病号饭比工地的生活要强多了。

       到最后大家都实在掐不住时,公社领导就说把我们从孝感带来喂的猪杀一头改善一下生活,猪又不大,可能毛重还不到一百斤,原来是打算喂到过年再杀的,现在真是“荒年卖了痛心的儿”只有忍心把小猪娃当肥猪杀了。当时我们公社有两个连和一个女民兵排共三百多人,人平连猪肉带下水二两不到,但大家都很高兴,因为我们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荤油了,如今要开荤了。当时大家放工时,连满身的灰尘都不洗就往食堂里跑,当时猪肉还没有完全烧熟就有人闹着要吃,最后炊事员没有办法,只有开饭,大家一块一块地分,人人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那个多了一块的,结果只有六七成熟的肉还带着毛鲜气,大家却吃得津津有味。猪肉虽然吃了,但还有点生猪油炊事员就把它收藏着,等到晚上夜深人静时再把它拿出来熬成熟猪油,炊事员为了拍公社领导的马屁,把猪油渣送给我们公社的带队的领导。我们公社带队共三个人一个是公社干部,另外一个管生产安全和一个管政工宣传的。我就是管政工宣传的,炊事员那天偷偷地告诉我晚上十二点钟再去厨房找他们,到了晚上十二点离中班下班的人,大夜班上班的人还差一个多小时,正好是一个空当,基本上没有人到厨房去,我就按炊事员说的时间去拿猪油渣。我还没有走到厨房边就看见有一个人从厨房里走出来了,他见我的身影就主动迎上去问我:“是小陈吗?”我答应说是的时,炊事员徐师傅就迅速把围裙里的一个废报纸包递给我。转身就走了。我很高兴就快步往回跑,当我把纸包拿回后,在灯下还没有打开纸包时就有一股非常香的气味,他们两个人还没有睡,我想也是在等着我拿猪油渣回来吃吧!看来人都是一样的“饱懒思淫欲,贫穷起盗心。”在生活艰苦的日子里都想能吃点好的。我正要打开纸包时,公社干部示意我先把门窗关好,那个管生产安全的老胡忙从通铺(就是用一排木板铺在一起几个人都睡在一起的铺)下拿出了三个小瓶“豹骨酒”,这是他白天知道晚上有猪油渣吃就到团部卫生室去说自己的关节炎发了找卫生员开的药酒。我们三人一人一瓶,边吃边喝一会就把猪油渣搞光了,其实油渣顶多也只有一捧,药酒也喝完了,可是谁都不愿意散场,好像没有过着瘾的。那老胡还把包猪油渣的破报纸上沾着的油炸沫子用舌头舔下来吃了,我看他的那个馋样子,要不是我们另外有人在场的话,可能那报纸也要吃了。吃喝完了大家都很兴奋,回味着这顿美味怎么也睡不着,他们两人都早就有老婆孩子的人,就是我还没有谈好对象,他们两人睡不着再也不讲正事,就光讲男女之间邪货笑话听,听得我也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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