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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记忆(刘桂花/5855部队学生5连)

时间:2020-11-18     作者:刘桂花【原创】   阅读

巴黎公社成立日我们当“兵”了!

       1971年的3月18日是我最难忘的日子。那天,七八个学校报名上三线的213名女学生,集中在我的母校西安市41中的操场上,这些女学生组成了铁道兵5855部队学生5连,军代表赵指导员给大家讲话,他郑重宣布:“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是学生了,你们是战士,是不戴领章帽徽的军人!”

       听到这激动人心的话,我们在队伍里站得倍儿直,内心深处感受到了一种无上的光荣和自豪,那个年代当解放军多光荣啊!

       军代表赵指导员接着又慷慨激昂地说:“同学们,今天是1971年3月18日,是你们参加革命工作的日子,这个日子非常有纪念意义,希望我们大家记住它,今天也是巴黎公社成立100周年的纪念日!”

巴黎公社是多么神圣的名字啊,我们竟然和巴黎公社在一个时间参加了伟大的革命!顿时,大家群情激奋,掌声经久不息……

       打这天起,我们就开始了集训,练步伐,整队形,学打背包。军代表说:“大家必须在三分钟必须打好背包,不能拖拖拉拉。我们既然是军人,就要有雷厉风行的作风。”我们很自豪,更加努力地加紧训练,觉得自己俨然就是一名军人。


两晚上不愿解开行李

       3月24日这天早上7点,我们在学校门口集合,要奔赴三线战场了。学校给每人发了一朵大红花。军代表哨声一吹,我们就上了大卡车。

       汽车驶入南山沣峪口,大家心情沸腾了,又唱又乐。但汽车无止境地在大山里盘旋,大家的情绪很快低落下来了。颠簸一天,傍晚,汽车到了宁陕县城才停下来。大家下车进了一个大礼堂,地上铺满草垫,军代表说今晚在这里住下。大家看着地铺,很多同学不愿意打开行李,想着在这儿凑合一夜,明天就走了。

       25日早上起床哨声一响,大家都到小河里洗漱。四处望去,这里的风景太美了,山清水秀,连队要驻扎在这里多好!早饭后,汽车又开始盘山,又颠簸了一天,傍晚,车停下来了,一个荒凉的山坡,两栋简易的工棚。军代表让我们下车,卸行李往工棚里搬。房子很简陋,房顶上盖的是石棉瓦,墙壁是用篱笆编制的,床板是用竹子片儿钉起来的。一个班十几个人挤一张大通铺,宿舍里的灯光特别昏暗。大家不肯解开行李,还是想着再凑合一夜。有同学问军代表明天起来还要走吧?军代表说往哪儿走呀,这就是咱们的家。一听这话我们的心一下子凉了很多,有的同学就哭了。这天晚上,没有晚餐,自己解决。晚上休息时,仍然有同学坚持没有打开自己的行李。

       26日早上起床集合,军代表赵指导员指着我们住的篱笆房子说,这里就是咱们的家。我们这时候才知道,我们的驻地在一个叫关庙的浅山区。既来之则安之吧,当天晚上大家把行李都打开了。


压缩菜和猫油

       起初,新鲜蔬菜很少,我们经常吃的是压缩菜。

       每次吃压缩菜的时候,压缩菜里的小蒙蒙虫在碗里能漂一层。开始,我们端着碗都不敢吃,先给它“相面”,越看越难以入口。可一天两天,天天都是这压缩菜。不吃,会饿肚子的,还要到工地干很重的活。大家就互相安慰,闭着眼睛吃吧。

       有一次,我们班一位同学吃着吃着突然喊起来,快,快!说着把碗往那儿一搁就跑了。我们凑上去一看,原来菜里边夹着一条大青菜虫子。有同学风趣地说:“大惊小怪,跟你说眼睛闭上吃,你吃饭把眼睛睁那么大干啥?”可能是因为心理原因吧,这顿饭那位同学没吃。

       时间长了,对吃压缩菜,大家慢慢地适应了。但这一辈子,我再也不想吃压缩菜了。

       一次炊事班做饭时,突然发现油缸里掉进一只猫,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炊事班赶紧报告连部,连部一看这咋办啊,就报到团部。那时食油是定量供应,每人每月四两,哪有多余的啊。上报团部后,最后的决定是:不能让大家没有油吃,把这个油高温消毒后再用。

       消息传到了连队,大家都在议论这油咱敢不敢吃?这时连里让各排给下边做工作,说油经过高温消毒后是没有问题的。打那天起,所有带油的饭菜,好多同学不吃,我端起菜,越想越觉得倒胃口也是不吃。可有的同学仍然大口大口地吃,嘴里还念叨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咱眼不见心不烦。大家都互相劝着:咱权当没这回事就是了。我硬是忍着不吃,仅扛了两天,就扛不住了,眼睛闭上,一个字,“吃”。


吃饭的技巧

       每次开饭前,各班围个圈儿等待,班长带大家先背诵毛主席语录“要斗私批修”。背归背,大家的眼睛直盯着饭菜,看准哪个馒头大一点,背完了“要斗私批修”,十来双手都去抢那似乎是大点的馒头,就看谁的手快运气好。

       吃旗花面时,打回来一桶面,每个人盛一碗后,桶里还能剩一些。吃得快的同学,就可以再去打,我们叫“回碗”。每个人都想再“回”一次“碗”。可大家盛头一碗时都盛得满满的,要吃完才能去“回碗”啊,虽然都闷头大口大口吃,可不一定就能赶上“回碗”。

       我们班有的同学很聪明,她的方法恰恰和大家相反,当我们把第一碗盛得要溢出来似的,她只盛平平的一碗。这样,我们吃得再快也赶不上她,她平平的一碗饭很快吃完,每次都能“回碗”。


工作略记

       我们连的工作任务是备沙石料,打涵洞和筑桥。

       打涵洞需要打风枪钻孔放炮,炸下来的石渣,用簸箕担出来。打风枪钻孔放炮这些工作都是我们自己干。

       筑桥时,是在严寒“三九”天,先挖桥基,桥基在稻田里,要把稻田里的淤泥里挑运走。淤泥很深,有的地方甚至埋过了我们的膝盖。每个班只能领到两双高腰胶鞋,分不过来。有些同学就干脆脱掉鞋袜光着脚,跳进淤泥里干。脚伸进冰冷的泥水里,那真是冰冷刺骨啊,几分钟后就麻木了。那时候不懂事,有同学在例假期间,也是全然不顾,下到这冰冷的泥水里干。后来,有的同学由此就落下了病根。

       卸水泥扛水泥也是我们必不可少的活,记得第一次扛水泥,大家每人一袋,很快每人都是扛两袋,后来就有一些同学硬是挣着扛三袋。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体重不到百斤,却要扛起300斤重的水泥,真是了不得啊!

       在三线经常搞大会战,整个工地上红旗招展,热闹非凡。军人主要是操作各种机械,民兵连是负责固定模型板,干木工活。我们学生连是运送石子、沙子、水泥和混凝土等。

       筑桥最累、最苦、最脏的活儿是捣固,这活都是挑个头大,体格比较健壮的同学去干。我个子低,也比较瘦弱,自然选不上。一次我好奇的去掂一下捣固棒,谁料我掂了三次都没掂起来。据说这捣固器开启后一震动就是它自身三倍以上的重量,争强好胜的我,真的是从心里服了输。敬佩我的那些操作捣固棒的姐妹们,她们真是强悍啊!

       大会战经常是昼夜连续作战,炊事班把饭菜送到工地上。记得有一次我们整整连续干了近20个小时。我和几个同学负责给搅拌机拉送沙子和石子,在搅拌机工作间隙中,我们可以歇口气儿,就把两个铁锹一并放倒,躺在铁锹把上立刻就眯着了,身上的棉袄也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夜里饭菜送来,我们就是感觉很累很累,饭盛在碗里,都不想去端。端起碗,看着饭,嘴都不想张,就是瞌睡,想睡觉。


连队丧失了战斗力

       去三线的头一年,安康的蚊虫,也特别欺生,我连的同学谁都没逃过蚊虫的叮咬。安康的蚊虫很厉害,只要被蚊虫一叮就起红疙瘩,一挠一抓就感染。

       当时也没有条件清洁卫生,加上蚊子反复叮咬,反复感染,伤情简直无法遏制。全连200多人,没有几个不带伤的,每个人腿上都包扎着纱布。连里的纱布用完了,到团部医务室去领都领不来了。两个卫生员就想办法,把换下来的纱布洗净后,经高温消毒再用。

       记得连里感染最严重的时候,一个班只能出工几个人,全连能出工的,合起来仅有一个排的人数,连队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到连队营地一看,营房里都是?M腿裹着白纱布的伤员。不知真相的,还挺吓人,可真有一种前线打仗,刚接回伤病员的场景。


严格的纪律管理

       我们连队是军事化管理。从政治学习到日常的生活起居,整理内务以及作息时间,外出请假销假制度到生活的每个小的细节,都是严格按照部队要求执行的。我们的书信,连队也要检查看是不是男子连队寄来的,信里有没有恋情之类的字眼。

       在三线我们没少写过检查。当地老乡卖杮子、无花果、胡豆、桃子、杏等,连部不允许我们买,我们想吃就想办法偷偷去买;我们还常常利用中午午休时间去摘野果子,有人打前阵,有人做掩护;有时脏衣服攒多了,几个人一商量,悄悄下河沟洗衣服。这些都是违反连队规定的,没被发现算幸运,若被发现,就要写检查。

       开始我们去安康县城,就下汉江乘木船渡江到南岸,走一会就到了。后来有一次,九位同学从安康回连队,坐的船快到北岸时,船翻了,船上人都掉到了江里,亏得江边有山民,把落水的人都救了上来,居然无伤亡,也真算是奇迹。但这事把师部吓坏了,下发了通报。从此连队禁止我们乘船,要去县城必须走汉江大桥。从连队去汉江大桥,走公路要一个多小时,走江边沙滩,只需半个多小时。


茅厕里的电报纸

       一次去茅厕,看到茅坑里有电报纸,上面写着“繁荣巷4号”,我头一下大了,这是我家的地址啊,全连再没有别人住在这里。家里给我来电报了?出什么事了?电报纸怎么在茅坑里呢?我心一下子乱了。

       我立即去了连部,因为连里是连长做主,我直接问连长我家给我来电报了吗?连长说没有啊。我说我在茅厕里看到了!连部里一片安静,当时我非常激动,带着哭腔,声音也大。连长扶着我说去排里说吧。

       到了排里,连长说我这个人表现好,识大局。我追问是不是我家来电报了,家里咋了?连长说,是的,你妈病了。但连队任务紧,不能让你回去,就没给你说。我一听肺都要气炸了,因为我知道连里有人因母亲有病回西安了,我哭着高声质问,话自然不好听……

       退场后,母亲问我,那时我病重住院,打电报给你,想叫你回来见一面,你咋没音信呢?我没敢告诉她真相,只是说当时连队任务紧,回不来。现在想起这件事,我还是非常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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