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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蕻良与重庆复旦大学(文史撷英/袁培力)

时间:2022-07-11     作者:袁培力【原创】   阅读

      东北作家端木蕻良平生来过两次重庆,第一次是1938年8月中旬来到,1940年1月中旬离开,共待了3个年头18个月。

      端木蕻良第一次来重庆,在复旦大学得到工作——主编复旦大学《文摘战时旬刊》“文艺栏”,做兼任教授。有了稳定的收入,他和萧红的生活安定下来,两人的文学创作亦有很大收获。端木蕻良的复旦大学时光,在他的一生中,有重要意义,值得梳理清楚。

       1938年8月,日军逼近武汉,人们纷纷撤离,端木蕻良和萧红也计划逃往重庆。但只弄到了一张船票,萧红坚持端木蕻良先走,诗人安娥让端木蕻良放心走,萧红他们会照料。

8月中旬,端木蕻良来到山城重庆,他找到了在《大公报》当记者的南开同学曹世瑛,住在《大公报》单身宿舍。《大公报》从汉口迁到重庆后,暂借售珠市街(今民生路)34号重庆《国民公报》社场所办公。


主编复旦大学《文摘战时旬刊》“文艺栏”


       复旦大学从上海内迁到了重庆,有新闻系学生在《国民公报》工作,返校时,传出名作家端木蕻良来到重庆的消息。复旦大学《文摘战时旬刊》杂志编辑委员贾开基得知消息,想请端木蕻良给《文摘战时旬刊》办一个文学专栏,去售珠市街找到端木蕻良,端木蕻良欣然同意,贾开基就请他移住到苍坪街(今邹容路一段)79号黎明书局楼上的单身宿舍。当时《文摘战时旬刊》由黎明书局发行,编辑部也设在黎明书局。

      《文摘战时旬刊》原名叫《文摘》,是复旦大学教授孙寒冰在1937年1月1日在上海创刊的,《文摘》名义上是“复旦大学文摘社”编辑出版,但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在复旦大学有工作开薪水外,其他是独立的。《文摘》设立之初,是一份综合性刊物,改成“战时旬刊”后,改版为政论性刊物,宗旨为“抗战第一”。为了更好地宣传抗日,吸引读者,《文摘战时旬刊》编辑部决定增设“文艺栏”。

       端木蕻良投入了《文摘战时旬刊》的编辑工作。1938年11月8日,《文摘战时旬刊》第34号、35号合刊在渝编印发行。从这期开始设立了“文艺栏”,由端木蕻良主辑,每期发一篇小说,这期登载了端木蕻良的《找房子》,反映了重庆的房荒。端木蕻良先行到了重庆打前站,要找房子供他和萧红住,房子难找,他在找房子的过程中感触很深,写了这篇小说。

       萧红来到重庆是9月下旬了,端木蕻良把萧红安顿在有亲戚关系的南开同学范世荣家里。端木蕻良和萧红到巴县歌乐山云顶寺游玩,在云顶寺下停车场看见乡村建设招待所有房出租,就托人租了二楼的一间房,10月初,两人在歌乐山住了下来。歌乐山是风景区,建设得很好,通往云顶寺有可行汽车的路,该路在山下接入成渝公路,从重庆有游览专车直达云顶寺,也可以坐成渝公路的车在云顶寺山下下车,上山到停车场,约500米路。从歌乐山云顶寺步行10来里,可到巴县磁器口和沙坪坝,磁器口和重庆之间有渝磁公路相连。端木蕻良从歌乐山云顶寺去重庆,路虽然远一些,交通还算便利。端木蕻良下山开始是到苍坪街编辑《文摘战时旬刊》“文艺栏”,1939年1月中旬,《文摘战时旬刊》编辑部迁到重庆菜园坝复旦大学分部,就改去菜园坝了。

       端木蕻良共编了10期《文摘战时旬刊》“文艺栏”,从1938年11月8日的第34号、35号合刊至1939年3月11日的第46号、47号合刊。“文艺栏”的作者有端木蕻良、萧红、老舍、舒群、台静农、靳以和适夷,其中端木蕻良、萧红和台静农各有两篇。

       1939年3月21日,重庆《文摘战时旬刊》第48期“编者几句话”曰:“本期文艺栏取消,自下期起改出文艺副册,每三期附出一册,由靳以、端木蕻良两先生主辑。” 之前,靳以向端木蕻良建议《文章战时旬刊》出版单行本“文摘副刊”,专登文艺作品,他和端木蕻良一起编,端木蕻良赞成并报告了“复旦大学文摘社”,“复旦大学文摘社”同意。1939年4月1日,“文艺副刊第一号” 随《文摘战时旬刊》第49号出版,主辑者端木蕻良、靳以。端木蕻良、靳以主辑的“文摘副刊”目前所知只出了这一号。

       端木蕻良的《文摘战时旬刊》副刊编辑生涯共六个月。在重庆苍坪街《文摘战时旬刊》编辑部居住期间,端木蕻良还写了歌词《嘉陵江上》,贺绿汀为之谱曲。抗战时期,歌曲《嘉陵江上》广为流传,深受欢迎,成为既具有深刻思想性,又具有高度艺术性的抗战歌曲精品,1993年被列入《二十世纪华人音乐经典》。端木蕻良为中国抗战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靳以是1938年10月到重庆的,他和萧红在上海就认识,和萧红在重庆相遇后,与端木蕻良也有了来往。1937年1月,靳以在上海主编的《文丛》文学月刊创刊,刊登了端木蕻良的著名短篇小说《憎恨》,但没有资料表明端木蕻良和靳以当时有来往,应该见过面。端木蕻良为《文摘战时旬刊》“文艺栏”向靳以约稿,靳以写了《被煎熬的心:一个女孩子的故事》,端木蕻良发表在1939年1月1日《文摘战时旬刊》第40号“文艺栏”上。1939年1月17日,靳以创刊并主编重庆《国民公报》副刊《文群》,向萧红约稿,萧红给了小说《黄河》,靳以在《国民公报》予以连载,以后《国民公报》还连载了萧红的散文《忆鲁迅先生》和小说《旷野的呼喊》。需要指出的是,《国民公报》刊登的《忆鲁迅先生》这篇珍贵作品几乎不为人知。


在重庆菜园坝复旦大学分部任教


       1938年12月,端木蕻良生命中的“贵人”孙寒冰自香港乘飞机抵渝,任复旦大学教务长和法学院院长。1937年10月复旦大学从上海内迁时,时任复旦大学教授的孙寒冰因伤寒病滞留于沪。1938年3月,孙寒冰南下广州,任中山大学教授。6月,夫人唐淑德携子女南下,孙寒冰安家于香港九龙启德滨,他往返于省港间。复旦大学在重庆稳定下来后,孙寒冰又回到了复旦大学。

       孙寒冰抵渝后,见到了端木蕻良,看到端木蕻良和萧红的生活状况,就和复旦大学新闻系主任程沧波商量,请端木蕻良到文学院新闻系授课,教“杂志文”。复旦大学教授有专任和兼任两种,端木蕻良是兼任教授,按课时计薪,他大约是在1939年1月份被聘的。靳以也被复旦大学聘为新闻系教授,和端木蕻良是同事,他被聘时间要晚于端木蕻良。

       复旦大学本部在北碚黄桷镇东阳下坝,因在重庆市区比较容易聘请教师和进行教学实习,复旦大学将商学院各系及新闻系、经济系从北碚迁往重庆菜园坝,是为复旦大学分部。端木蕻良去菜园坝复旦大学分部编辑《文摘战时旬刊》“文艺栏”和授课,要从歌乐山云顶寺乘车到重庆上清寺下车,然后步行至两路口下坡到菜园坝。

       有关端木蕻良在菜园坝复旦大学分部授课的情况,众多的文史文章和相关书籍没有说对的,一片混乱,他们甚至不知道复旦大学在重庆菜园坝还有分部,这种混乱来自端木蕻良本人的错误叙述。他们的基本观点是;端木蕻良住在歌乐山,要坐船过江到沙坪坝去编《文摘》副刊,或者坐船去复旦大学授课。

       端木蕻良有几篇文章和信件提到了复旦大学,比如他在《友谊的丝——和戴望舒最初的会晤》一文中说:“我应孙寒冰之约,和萧红又从歌乐山搬到沙坪坝复旦大学来。”又比如他致信刘以鬯:“复旦大学在沙坪坝,和南岸隔着嘉陵江。”美国汉学家葛浩文采访端木蕻良,端木蕻良说:“我在搞《文摘》副刊,总要从歌乐山到沙坪坝,距离相当远,交通也不便利,坐船易出危险,坐汽车不好买票”。

       不知端木蕻良脑海中为什么会出现沙坪坝这个地名,因为无论复旦大学的本部和分部,都从来没有在巴县沙坪坝待过。沙坪坝和磁器口相接,在歌乐山北麓,离歌乐山云顶寺并不远,10来里路,从歌乐山云顶寺到沙坪坝不通车,来往只能步行。当然也可以坐车到小龙坎或重庆,再倒车去沙坪坝,绕个大圈子。阅读萧红在歌乐山写的散文《滑竿》,描写的是一段较长的路程,当是端木蕻良和萧红从重庆回歌乐山云顶寺,坐渝磁公路的车,到磁器口后,再步行回歌乐山云顶寺。因为要爬山,萧红体弱,只能乘坐滑竿。

       复旦大学如果真在沙坪坝,《文摘》编辑部也在沙坪坝,那么,从歌乐山云顶寺到沙坪坝,距离不远,步行是正常选择。而且从歌乐山云顶寺到沙坪坝,并无水路,无由乘船前往。需要指出的是,沙坪坝、磁器口和歌乐山,在抗战时期被视为一个区域,叫“沙磁文化区”。

       不知为什么,端木蕻良没有提过菜园坝。从1939年初直到5月中旬,他一直在菜园坝复旦大学分部教书和编《文摘》副刊,他和萧红还在那里住过,他有一篇小说《火腿》,文后备注作于菜园坝。他为什么不提菜园坝,而反复提沙坪坝复旦大学,实在是个谜!从歌乐山云顶寺到菜园坝复旦大学分部,只能是坐车到重庆上清寺,然后步行经两路口下到菜园坝。靳以曾经这样回忆道;“最初却是颇使我失望的,因为在菜园坝,每去教书一小时,要坐两小时的车……后来我找到一条路,可以从那边翻到两路口”。靳以当时住在弟弟家,不知在何处,但离菜园坝也不近。

       1939年3月15日,复旦大学本学期结束,下一学期于4月1日开课。复旦大学在3月19日给端木蕻良下了聘书,聘请端木蕻良为文学院新闻系兼任教授,任职时间从本年4月1日至7月31日,每周授课两小时,每小时酬金4元,副校长吴南轩在聘书上盖印。

       1939年5月3日、4日,日军飞机疯狂轰炸重庆市区繁华地带,造成惨绝人寰的重庆大轰炸惨案,端木蕻良5月7日给《文艺阵地》编辑部写信说:“弟已在五月前早在山中赁一住屋得免此劫,城中诸友,尚不知消息。”

       复旦大学为安全起见,5月中旬将重庆菜园坝分部搬回到北碚黄桷镇,端木蕻良不想放弃在复旦大学的工作,但住在巴县歌乐山,要去北碚黄桷镇授课,路程实在太远,他将难处告于孙寒冰,孙寒冰在黄桷镇东阳下坝复旦大学苗圃给他找了两间房,于是端木蕻良迁家到北碚黄桷镇。


在北碚黄桷镇复旦大学任教


       端木蕻良和萧红在东阳下坝复旦大学苗圃安顿下来,生活稳定。端木蕻良代课不多,萧红主持家务,还雇有家佣,两人有较多时间埋头创作。

       黄桷镇有个东北升学补习班,东北学生姚奔、李满红和赵蔚青经常来苗圃找东北老师端木蕻良,端木蕻良和他们坐在门外的稻草堆上聊天谈文学。李满红喜欢舞剑,端木蕻良和萧红请他表演,表演完毕,李满红说:“将来再流亡时,我给你两位当保镖。”

       7月,抗日英雄赵老太太来到北碚,知道东北名作家端木蕻良、萧红住在复旦大学苗圃,便来探望。端木蕻良和萧红留赵老太太吃饭,闲谈中,赵老太太判断端木蕻良是满人,端木蕻良说他母亲是满人。

1939年8月,放暑假了,复旦大学继续聘请端木蕻良为兼任教授,但改到文学院中国文学系,任教时间从1939年10月1日到1940年2月15日,每周授课二小时,每小时薪金4元。

       复旦大学在黄桷树建的教师宿舍“秉庄”在8月竣工了,端木蕻良登记入住,端木蕻良和萧红搬到了“秉庄”一楼。靳以新婚,住在“秉庄”三楼。东阳下坝和黄桷树隔着一条小溪,溪上有一座古桥登瀛桥,沟通两地。

       端木蕻良家的窗台比较宽,经常有人往窗台上放杂物。一次一个教授家的女佣把鞋放在窗台上晒,端木蕻良便把鞋推到地上,那个女佣气势汹汹地“打上门来”,端木蕻良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女佣便倒在地上耍泼,闹得风风雨雨。萧红无奈,跑到楼上告诉靳以,靳以帮助调停了此事。端木蕻良和靳以往来较少,在上海时他俩不是一个文人圈子,但端木蕻良说他在黄桷镇和靳以根本不往来,也不是事实,靳以在《国民公报》发表萧红的《忆鲁迅先生》和《旷野的呼喊》,都是去“秉庄”端木蕻良家要的稿子。《旷野的呼喊》于1940年1月20日开始连载,靳以再到端木蕻良家才知道端木蕻良和萧红已经到香港去了。靳以有点伤心,因为萧红和他是老朋友,离开重庆居然对老朋友都不打个招呼。萧红性格比端木蕻良开朗,注意人际关系,到香港后给靳以写信告知情况,靳以回信关心萧红的身体,萧红复信感谢靳以的关切。萧红去世后,靳以很悲愤,写了《悼萧红》,文中对端木蕻良有不满的表述。端木蕻良对此不高兴,几十年后说靳以文章写的不正确,他和靳以毫无恩怨,不想他竟会这样对待他。靳以的女儿章小东近些年出书作文继承恩怨,让人料不到的是她却把萧红当作对象恶毒地骂了一顿,扬言要掴她一个耳光,还说萧红带着罂粟的毒素离开呼兰河,到处寻找前途。

       重庆大轰炸后,很多人迁到北碚,北碚有文协会员20多人,陈子展、胡风等商量成立定期座谈会,以加强北碚文协会员的联系。端木蕻良在发起书上签了字,并且代萧红也签了字。9月10日下午3时,北碚文协会员在黄桷树王家花园举行茶话会,通过了发起书,议决成立定期座谈会,定名为三峡区文协同人聚谈会。端木蕻良和萧红参加了茶话会。

       复旦大学新闻系新来了东北籍女学生宛茵,住在离黄桷树王家花园不远的女生宿舍。宛茵认识了萧红,很快成了好朋友,萧红欢迎她没事来家里聊天,宛茵说怕打搅端木蕻良和萧红,端木老师教小说选,我如果万一考试不合格,多么不好意思。萧红说你又不是呆蛋,他为什么不让你及格?于是宛茵成了端木蕻良家的常客,经常陪着萧红出去散步、办事和看病。宛茵后来嫁给了端木蕻良的熟人叶君健。

       10月,端木蕻良给上海的许广平写信,说:“下半年仍在复旦任课”。朋友蒋锡金在上海主编《文艺新闻》周刊,向端木蕻良约稿,端木蕻良寄去了诗歌《哭迅师》、《二周祭哀迅师时在歌乐山》、《得静农书报以诗》,刊登于10月19日上海《文艺新闻》周刊第3号。

       11月,复旦大学开始挖掘防空洞。从1938年2月18日日军飞机第一次空袭重庆以来,重庆及附近郊县都受到了日军飞机野蛮轰炸。端木蕻良和萧红住到北碚后,虽然日军飞机没有轰炸过北碚,但时常有轰炸重庆和四川别的地方的日军飞机经过北碚,而且夜袭更多,警报声时常响起,常常要躲警报。萧红已经初患肺病,不得休息,身体逐渐不支,写作也不能正常进行,端木蕻良和萧红考虑离开重庆。端木蕻良提议去广西桂林,萧红认为桂林也不安全,不如去香港。

       端木蕻良和萧红去重庆两路口大田湾,征求华岗的意见,华岗赞成他们去香港。年底,孙寒冰从香港回到北碚,端木蕻良告诉想去香港,孙寒冰表示正好,他在香港设立了大时代书局,端木蕻良去了可以主持出版文艺丛书。这样,孙寒冰给端木蕻良在香港安排了工作,减轻了端木蕻良的生活压力。

       1940年1月14日,端木蕻良和萧红从北碚到重庆,托在中国银行工作的朋友袁东衣购买去机票。本来听说机票难买,估计得半个月等候,结果晚上袁东衣就过来说有他们银行工作包租的飞机, 17日有两张票。15日端木蕻良拿到票,来不及回北碚了,就托在北碚黄桷镇工作的本家姑姑曹丽雯和姑父王开基代为清理“秉庄”家中的物件和文稿。端木蕻良在复旦大学的教职事宜,自然有孙寒冰处理。

       1940年1月17日,端木蕻良和萧红乘机前往香港。端木蕻良告别了重庆,告别了复旦大学。

       端木蕻良在复旦大学工作期间,文学创作成果丰硕,除了发表了10来篇短篇小说和散文,抗战长篇小说《大江》也在年底杀青,又应邀为香港《大公报》副刊开始撰写呈现抗战后方“时代掠影”的长篇小说《新都花絮》。《新都花絮》单行本后来被"重庆中央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以“暴露陪都生活之弱点,足以淆乱视听”为由下令停止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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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碚文协会员茶话会合影 左立一为端木蕻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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